週末的大街上總是很多人。
神無月零默默的避開人潮,買下一個小巧克力蛋糕、奶油鮮蝦義大利麵和沙拉,手上盛著東西的紙袋就此多了一個後,確定需要購買的東西已經全部齊了,他便直接走進車站,在晃蕩的列車帶領下、來到離學院至少五個站距離的無人車站下車。
站名和一些隨時會經過的小地方差不多,他走出安靜的閘口,在三月的春櫻下踏上暖陽的小路。這個地方僅有民居和雜貨店,和從學院出來後的繁華不同,即使是中午也幾乎感受不到人氣,彷彿在列車上穿越到另一個相似的異世界般。他前進的步伐毫無猶豫,熟絡的穿過大街小巷,隨即來到一棟建築物前,他靠近樓梯底下那道悄然隱匿起來的門,陰沉的門上掛著一個巨大的南京鎖,看起來似乎是一間倉庫。
他從和服袖子裡摸出扣在一起的幾條鑰匙,手指拎起其中一條解開了鎖並將繞在門上的鐵鏈解開,爾後轉了另一條鑰匙,將門栓上的小鎖全都解開後,再插入第三條鑰匙打開了門鎖,扭動之往內推開、踏進去。
室內的螢光燈映照著空蕩蕩的玄關,重重深鎖的門後是一間公寓單位,神無月零將手中的鐵鏈輕輕蜷縮於門前,爾後帶上門把外面的陽光完全遮掩,喀、理所當然的,他不忘上鎖。
米白的空間寂靜得在耳朵深處引起一陣竊竊私語的低嗚,他脫下鞋子的細微磨擦聲在此時特別清晰,甚至掩蓋了從走廊深處走近的腳步聲,褐黑的雙眼再度抬起時,迎上如鬼魅般慘白的瘦小身影,彷彿由光凝聚而成的虛像,脆弱得一眨眼就會消失。零緩緩揚起溫柔的微笑,握著買來的東西上前。
「我回來了,前輩。」
被他如此稱呼的少年跟著勾起淺淺的弧度,對終於能再次見面感到愉悅,然而淺玫紅的眼底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歡迎回來,零君,等你好久了。」
「不好意思,買東西花了點時間。」零領著對方往客廳的方向走去,一邊繼續說:「繞路去買了點準備要用的東西,還有前輩上次說想吃的義大利麵。」
長方形的客廳零散的擺放了桌椅、書本和工具箱,對外的落地窗緊緊釘著幾塊木板,此處的光線除了螢光燈外就只剩下蠟燭,縱然空曠卻充滿著死氣沉沉的壓抑感,二人倒是不以為意,自然而然的在飯桌前入座。聽到零買了自己期待的午餐,端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又笑了笑,蒼白的手指圈起鮮豔的橘金長髮,隨意的將頭髮束在腦後好不散落。
「請用。」零將義大利麵(蝦特地多給對方一些)和沙拉分好後,把碟叉放到對方面前,自己也坐好開始吃起來。
儘管兩個人都在進食,卻安靜得毫無生氣,偶爾幾下器具相互輕敲的聲音迴盪,很快就結束了獨屬二人的午餐時間,緊接是讓少年難得動容的巧克力蛋糕,零看著對方比剛才更愉快的享用著甜點,起來倒了杯水放下。
「現在幾乎沒有尋找前輩的消息了。」他依在桌邊用水濕潤一下喉嚨,若無其事的提到剛才在街道繞了一圈的結果,溫柔的聲息依然平穩:「我想下週開始前輩就可以出去了。」
零望向對方的眼眸在光下泛起深淺不一的褐色,唇角像精心計算後固定著的弧度,令他有幾分像在靜待獵物窒息的黑蛇,而那被刺穿脖子、彷如亡靈的獵物卻悠然的耽溺於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