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還沒完全好起來的第一個冬天,暖爐的熱度像用指甲慢慢來回劃過剛癒合的皮膚一樣乾燥,偶爾從書裡抬頭時就會下意識的搔向後背,腹側傳來的一剎刺痛總是逼迫我停下衝動。
想找點樂子而離開了寢室,躲避著傭人的視線走進沒到訪過的房間,和再也不會回去的家相比,這間屋子裝潢平實,對應了屋主的性格。壁畫下方放著老爸和叔叔的合照,他們長得像雙胞胎兄弟一樣,我也繼承了同樣的血脈,但我更在意的是慎重的掛在牆上的獵槍。
清晨停下的雪反射著耀眼的午後陽光,彷彿透亮的晶砂閃爍點綴光祼的樹林,我拿著沉重的獵槍從窗邊開始留下一個個可見的足跡,任由它拉扯傷口。
響徹天地的巨響終究會發現我暫時逃離了藏匿休養的安逸,換來擔憂到快要痛哭的叔叔緊抱而生的疼痛。我曾經不帶思考的說出叔叔不是適合做生意的人,因為他會說出老爸不會對我說的話,他是槍口下可憐無辜又溫馴的鹿,他會請求我哪裡都別去,他會聽從我一切的要求,因為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那把獵槍如今是否還掛在鹿首之下?
為了不弄髒自己喜歡的衣服,威廉特地套上圍裙,切開肉塊時沾到的血液在布料上滲開。他戴著從別人手上橫奪過來的耳塞,安靜的將殭屍肉往大火上燒,慶幸找到一間還在用舊式爐具的中華餐廳,這才得以讓他實驗燒熟殭屍的肉是什麼感覺——它變得更加難聞,而且散發著廚藝失敗的濃重焦味。他幾乎不下廚,能吃別人煮的就吃別人的,而他作料理的原則是大火就好,所以沒有成功做出收錢恭維也難以啟齒的美味料理。
他將表面有些焦黑的肉切成一口大小,用夾子整齊排列在碟子上,翻找了好一陣子才發現一隻叉子和壞掉的茶水,他端著碟子走出籠罩著焦味的廚房,依靠記憶穿梭於昏暗的店內,來到靠裡的座位前放下碟子,輕微的碰撞聲牽起細小的騷動。
「做好了喔,親愛的。」
他用溫柔到可謂甜膩的聲音向坐在椅子上的人說,同時打開了桌上的小型手電筒,黑髮女子驚恐的表情馬上一覽無遺。她被牢牢綁在椅子上並塞了一條隨手拿來的毛巾,先前的掙扎讓繩子粗暴的磨擦陷進她柔軟的軀體,將她的皮肉都勒出悶熱的青紫色,像一頭待宰的瘦弱小羊。
她被光照得無比蒼白的右邊臉頰上都是乾掉的血跡,隱約可見幾道歪斜的刀痕,不平整的髮絲因血液和汗水而乾黏成塊,因而露出的右耳慘不忍睹,威廉自問割開那小小的右耳垂實在費了不少心思,險些連對方右半邊臉一起劃開;反綁在後方的右手也是同樣,被刀挑弄切割的大姆指處血肉模糊,一團深粉色的爛肉黏在關節斷開的傷口上。
他挑了個骨架小的女生覺得比較方便下手,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讓對方信任自己(包含舔吻耳廓的六分鐘),再令對方一瞬間墜入地獄。她充滿恐懼的嘔吐物浸濕了塞滿口腔的毛巾,又猛地倒流嗆出鼻腔,像重感冒時流出的稠濃鼻水。為免她不會中途窒息,威廉每次都會替她先擦乾淨鼻子,直到她耗盡了體力,完事的他將對方獨留在沉寂的黑暗中。
「剛才辛苦了那麼久,妳也餓了吧。」
再度回來時,他笑容可掬的遞來一盤焦臭的肉,她清楚知道這盤在形式上烤熟過的肉是什麼,陷入絕望的眼睛突然又有了神采,她無力的顫抖著身體,熱淚又脫眶而出,混雜胃液的鼻水又滾滾流下。威廉溫柔的安慰她不要哭,在沉靜中擴散漫延的瘋狂輕輕抹開了她臉上的血污,他終於抽開了滿是腥酸臭味的毛巾,但她還沒來得及用沙啞的喉嚨發出尖叫,威廉就先將盤上的肉塞進她嘴裡,捏著她小巧的下顎強迫她咀嚼,爾後灌入味道古怪的茶水、抬起下顎讓人吞下去。
腕錶上的賓果又完成了一項,威廉繼續重複餵食,就算女子勉強用舌頭頂弄肉塊作出微弱的反抗,他都只是像面對任性小孩般寬容,直到碟子上的肉塊都被淨空他又將毛巾塞回她嘴裡,再度強制她將嘔吐物吞回去。
威廉施施然的走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他撐著下巴觀察生無可戀的女子的變化,在蒼白的光線與濃重的陰影下,他狀似深情的溫柔微笑形同惡魔詛咒的嘲諷。
「我會留在妳身邊,直到妳死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