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將自己的柔和都磨削得鋒利而尖銳的?埃瑟爾.克萊爾.羅賓遜看著被抓住壓在牆上的男孩冷靜的思考起來,鮮少暴露於日光並因為電擊的痛楚而蒼白的臉上滿是不服,憤怒從那雙淺玫色的雙眼裡滲出,像染在紗布的血跡一樣,是從未顯露過的刺眼。
她難得開始檢討一個人類——一個實驗體的行為。除卻藥物影響及實驗目的,582號至今很少自主引發攻擊行為,更可說他幾乎呈放棄狀態的融入了研究所的生活,但剛才的突發行動和現在的反應卻展示和以往不同的自主性和攻擊性,克萊爾在腦裡回溯他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以及是否有必要針對這點作出修正。她拿起針筒在他的脖子上注入鎮定劑,582號即使保持著寧死不屈的態度,仍是在藥物驅使下昏倒。
在等待他恢復意識期間,負責小組一直透過強化玻璃和監視器觀察他,雙手被鋼製手套固定在背後的582號,直到醒來的2小時間為止都沒有特別的變化。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注意到連向脖子的導電管線和項圈後,很快便掌握了現在形同罪人的情況,年少的臉孔逐漸盈起恐懼之色,他看向站在玻璃外的人,驚慌失措的想要高聲控訴些什麼。克萊爾在監控室裡打開房間裡的麥克風,聽到他不斷呼喊著「為什麼將我帶到這裡」。
「你還記得失去意識前做過什麼嗎?」克萊爾打開麥克風的按鈕,透過房內的喇叭向582號詢問,冰冷的聲音傳遍囚禁違規實驗體的純白房間。
582號馬上抬頭看向聲源,理所當然的他看不見克萊爾,但能確切的想像到她冷漠的臉。被問到這個問題,少年稍微低頭努力回想,雙眼緊張的游移起來,記得自己跟平時一樣剛躺到手術床上,之後的事卻變得模糊不清,他不肯定是因為手術的衝擊還是痛楚導致,但他肯定在失去意識前沒做過一點違規的事。
「和平時一樣躺在床上,您知道的!然後、然後⋯⋯我記不清楚了⋯⋯」他抬頭認真回答,說著說著又困惑的低下頭,在自己失去意識時發生了什麼得被綁起來的事?
一部分事實的確如582號所言,但在他躺下之後就突然掙脫束縛並出現攻擊手法和行為,而且是以清楚的意識決定攻擊對象,儘管無法與不願對話的他進行問答,但顯然不是582號所說會出現記憶模糊的恍惚狀態。
靜默一時之間降臨白色的房間,克萊爾沒馬上對他的話作出反應,同時在看不見她的表情的情況下,582號越來越緊張,懼怕疼痛的淚水一下子積累起來。
「求求您、請相信我⋯⋯我什麼都沒做⋯⋯」
逐漸明顯的鼻音隨著不安的顫抖落下,濕潤的雙眼迎向頭上的監視器,清晰映出他毫不知情的可憐模樣,如果現在身處普通的環境,觀察他的人們都會被那誠懇又哀愁的態度給說服吧。
可惜的是,這裡是人類的研究所,從解構身體到心理分析都是研究項目之一,現在582號表現出來的情感也只是一種有用的數據而已,看在克萊爾眼中更是如此。582號直到現在,從他成為實驗體距今已有11年之久,但他依然保有明確的自我,這對他們而言是難得的數據,但如果這會危害到自身或研究的進度,便得進入考慮將其情感或者該說是意志給消除的可能性,從身體的研究轉為對精神的控制。如果是其他實驗體的話或許會直接選擇廢棄,582號對他們來說便是如此特別的個體。
不只因為他是克萊爾和天倉研的孩子,他作為實驗體本身就有著重大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