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總有一天會被這個人殺死吧。
看著相牽的手時,亞爾伯特不由得這麼想。
他已經想像過無數次同樣的畫面:在今天放學後、又像情侶一樣牽著手,買了晚飯的材料回到家,在大門關上並鎖起時,比自己高大的男人會從後勒住自己的脖子令自己缺氧暈倒,再醒來時便是全身赤裸的躺在散發藥劑氣味的浴缸裡,手腕被切開、鮮血慢慢滲進溫熱的水中,在外面準備好各種器具的前輩會溫柔的對自己說「我愛你」。自己會慢慢的陷入意識模糊的狀態,前輩會用最緩慢而明確的方式分拆出自己的每個部分,最終成為對方體內的養分。
明明是自己想像出來的畫面,但那過於清晰的真實性令亞爾伯特感到相當不安又緊張,因為他們現在正從大學裡離開、剛買了晚餐的材料回家,每當這個時間到來時,他預料中的事彷彿就會在踏入家門時馬上實現。
感受到柔軟掌心微微顫抖著並不自覺地收緊,黑荻時雨回頭看向亞爾,自己左半邊臉都被燒傷佔據而戴著眼罩,所以他總是讓對方站在自己右邊。隨著步行而微晃的灰褐色瀏海下,糖果色的瞳眸因莫名的緊張而瞇起,他看得出來亞爾伯特正在擔憂著什麼,亞爾的事他全都知道。
「覺得冷嗎?」
溫柔的聲音從頭上響起時,亞爾伯特像驚醒般睜圓雙眼,他馬上向對方搖搖頭說不是這樣,他明明討厭說謊,為什麼呢?
儘管如此,亞爾還是緊皺眉頭抿著嘴唇,時雨想著還是不要讓亞爾留在街上太久,稍微加快腳步走向二人的家,他感受到那小小的手再握緊了自己,完全沒注意到亞爾伯特因為步速加快而感到害怕。
在大門遮蓋上走廊的燈光時,亞爾伯特連半句遺言都想不出來。
家庭管理系統自動為他們亮燈並歡迎他們回來,肩上一陣溫熱,黑荻時雨輕輕的摟著亞爾的肩讓人脫掉鞋子,他一邊呆呆的動作著並依著引領踏上玄關走到客廳,時雨說他去準備晚餐,亞爾只要在溫暖的客廳裡看著電視等待就好。
什麼都沒發生。自己今天沒有被殺死。*如果吃完飯才肢解的話胃裡會有殘留物,之後會不好處理的,所以今天沒有被殺死。*為什麼?前輩為什麼會喜歡我呢?一直這樣下去可以嗎?
前輩對自己總是很溫柔,然而令自己有這些疑問全都是因為前輩時不時顯露出對自己的病態的執著,那即使僅有一瞬間都是惡夢的源頭。
時雨直接將做好的晚餐放在茶几上,就算亞爾說自己沒事,還是貼心的照顧著他的感受,就像對待最重要的珍寶般小心翼翼,就連這樣的溫柔都令亞爾伯特感到異常且恐怖。
前輩一定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些什麼才告白的,自己那毫不起眼、矮小而瘦弱的身體上最有價值的只有內臟而已,畢竟自己到現在還是沒能將前輩當成戀人,就算前輩一直用溫和的態度對待自己,都只是令自己想哭。
自己的一切都被對方看在眼裡的。亞爾伯特偶爾會忽略最為貴重的一點,縱使他從沒忘記黑荻時雨為了監視自己而搬到旁邊的大廈裡。